宋景明致过礼后,含笑开口:“老师,我来求之前的药茶。”

    老人神情不变,只是双手已经熟练地抽出包药用的黄油纸,一边依次摆开,一边随口确认:“老样子?”

    宋景明的笑意愈发深:“这次要两份。一份给我姑妈,一份…给我朋友。”

    老人没想到这次答案不同,手里动作一顿,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宋景明一眼。

    宋景明却只是笑。

    老人一贯沉默,也不多问,只是默默地又抽出了一沓黄油纸。

    取药、称重、打包袱,两份药茶很快就整理妥当。

    老人拎着两大兜子递到宋景明手里,交代说:“意在护嗓,药性就弱些,主要是润肺益气。这份给你姑妈,照旧;这份给你朋友,减了分量的,年轻人,不必太补。”

    宋景明自然明白老师的意思,接过后,郑重道谢:“多谢老师。下个月抱朴寺的春笋一出林,我就给您带过来。”

    老人点了点头,就挥手赶人。

    看着这位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走远了,他才徐徐掩上门。

    他心里默默嘀咕着:谈朋友就谈朋友吧,还说什么给“朋友”带一份,遮遮掩掩!自己这把年纪了,什么看不出来,这臭小子什么时候笑成这样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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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条街开外的七中,也已经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。

    而陈盼之坐在教师办公室里却没什么精神,眼下挂着两抹乌青。

    昨晚不知怎的,十七八岁时读的聊斋入了梦。

    月色下的兰若寺,清光似水,双扉虚掩。

    忽而阴风穿堂,门襟洞开。

    寺内的稻草堆里躺着个白衣书生,背对着自己,正睡得无知无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