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立师的首个攻击目标是大洪山东南麓边缘的京山县。

    阿南惟几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放弃。

    京山县城就坐落于大洪山脚下,在倭军处于强势期时,这里是把独立师堵在山上的桥头堡,可当倭军处于弱势期时,这里就成了送到独立师嘴边的一块肉。

    收复京山县以后,赵骥并没有着急马上大举进攻,而是不断派出小股部队进行火力侦察,试图通过倭军的布防情况来揣测阿南惟几的战役思路。

    这一侦察不要紧,刚刚跟独立师小股部队发生交火的孝昌倭军竟然也主动弃城撤退了!

    这是怎么回事?

    前沿侦察部队反馈回来的消息和沦陷区送出的内线情报一做对比,赵骥很容易就能在脑子里勾勒出倭军当前的布防态势,并进而推断出它心头的算盘。

    阿南惟几不战而弃京山、孝昌等距离山区过近、距离武汉相对较远的孤立据点,相当于主动减少己方的防御纵深和机动空间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武汉倭军的战术灵活性和容错弹性也就跟着大大降低了,但变得有利的就是防守的兵力密度就大大增加了。

    阿南惟几在孝感、应城、汉川一线集结起了整整三个师团外加两个混成旅团的重兵集团,牢牢护住武汉外围,同时强征市民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,独立师要是硬啃的话,非给崩下一块牙来不可。

    “我军相较于倭寇,无论在兵力、战力上都没有压倒性的优势,如果正面强攻对方防御坚固的预设阵地,恐怕会正如对方所愿,会得不偿失”,胡杰分析说,“不如想办法把倭军引出来打,在野战中予以歼灭”。

    赵骥听了摇摇头无奈道:“阿南惟几摆下这个铁桶阵,连京山和孝昌都主动放弃了,这就是明摆着告诉我们它的目标就是守住武汉,别的什么多余心思都没有,它是绝不可能脱离工事与我野战的”。

    赵骥盯着地图上的兵棋愁眉紧皱,娘的,结硬寨、打呆仗,这不就是清末曾国藩湘军对付太平军的法子吗,只不过现在轮到倭寇来扮演被动一方的角色罢了。

    这种战术笨是笨,但好处就是进攻方很难取巧,任你智计百出也没分毫用处,没有个几倍的火力优势就只能拿人命来填。

    赵骥盯着地图熟视良久,然后轻轻拨动三枚兵棋的位置:“这样如何?”

    胡杰眼睛顿时一亮,但随即眼神就又黯淡了下去:“倭军近一年来虽然战力滑坡明显,不复抗战之初那般强悍,但水上和空中的控制权却仍然掌握在它们手中,长江天堑怕是不好逾越”。

    赵骥拨动兵棋的位置是武汉以东的黄冈一带,这里毗近大别山区,独立师可以先在西面的孝感地区发动佯攻,吸引住倭军主力以后,再从麻城、罗田出奇兵东西夹击,打阿南惟几一个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从前期情报来看,阿南惟几的兵力分配明显呈现出东轻西重的态势,看似给了独立师可乘之机,实则其实是有所倚仗——那就是长江。

    要想从东面对武汉构成真正意义上的威胁,仅仅控制住长江北岸是不行的,如果不能在南岸也建立起防御纵深的话,那么沿北岸深入武汉的部队就随时都可能面临被截断后路的风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