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在崔后卿的搀扶下,低下身子,把这根木棍在鲜血中浸泡了片刻,提了起来。

    鲜血从棍端漆黑的地方,一滴滴无声滑落,掉在血地里,在血面荡起小小涟漪,荡漾开去。

    提着笔,少年慢慢的在崔后卿扶持下走到汪文清所躺之处的旁边,从树根与地面接壤的一处,慢慢地画下了第一笔。

    鲜艳的颜色,在原本平整的地面上渐渐延伸,少年微微颤抖的手,画出了一道接一道的血符。四周寂静无声,但不知怎么,气氛却仿佛渐渐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崔后卿在旁边看了一会,然后走上前去,并指如刀斩在自己手腕之上,出现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。血液从伤口之处喷涌而出,滴落到地上血坑内,与地上的血液混为一体。顿时更加浓烈的血腥气扩散开来。

    越来越多的鲜血笔画,以汪文清的躯体为中心,逐渐出现在她的周围,一座诡异而带着血腥气息的法阵,已然初现。

    更令人惊奇的是,经由少年画在地面,鲜血居然凝而不干,色泽鲜润,且在边角转折地方,竟无一丝一毫的血丝溅洒而出,如画地为牢,将这些鲜血稳稳圈在其中。

    随着少年的喘息声再一次响起,并且渐渐浓重,地面上的血色图案也逐渐繁复起来,这些诡异的图案,看去有的像家畜猛兽,有的像飞禽大鸟,更有些完全看不出像什么的怪异图案,一个接一个的出现,而且没有任何一个相同。

    崔后卿在一旁搀扶着他,亲眼看着这一片鲜活的血色从无到有,从少到多,渐渐汇聚成一个半径五尺的椭圆环状,此刻,除了汪文清头部树根附近的一小块地面,汪文清周围已经变做了一片血色。

    空气中的血腥味道,愈发的浓烈了,树林之中,此刻除了少年的喘息声音,更无一点异响。

    这个诡异的法阵已经接近完成了。

    无数连在一起、或大或小的怪异图案,闪烁着血色光芒,乍一看去,赫然如一片河道纵横交错的河流,鲜红活泼的血液如在血脉中一般,快活地畅游着。

    从一处涌向另一边,从尽头倒转而回,如平缓潮汐,生生不息。

    交织的鲜红,在脚下的地面渐渐汇合,少年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似已经颤抖的无法再握住那根木棍。

    搀扶着少年身体的崔后卿,更是如此明显地感觉到那个疲惫身体传来的痛楚,甚至连他也无法了解,这个身体到底因为什么,到如今还能坚持下来。

    粗重的喘息声到此刻,已经变做了嘶哑,少年的额头湿了一片,却已经再也无汗可流。

    他缓缓的、缓缓的伸出手,蘸满了鲜血的木棍画下了最后一笔,最后完成的一个图案,与之前第一个画下的血图,连接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“噗!”

    低沉的声音,木棍无力地掉落在一旁,崔后卿臂弯中的重量陡然沉重,少年的身体就这么软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