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小姐,这是今日香梅园的衣裳,可仔细着洗!”

    “这是老爷院里的,也托付给大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亲手替自己的父母浆洗衣裳,这传出去,谁不说我们小姐是个大孝子啊!”

    不远处,许晋宣看见一群婢女围成一圈,嬉笑着将洗衣盆都堆到一个小丫鬟手上。

    人群散去,小丫鬟面容始终被堆叠的木盆遮挡,许晋宣却是认出来了。

    是林钰。

    也不知她这是唱得哪一出,都如愿当上县主了,又和一群丫鬟混在一起作甚?

    头顶灰败的天穹笼下雨幕,将少女侧转面容掩得朦胧,许晋宣始终看不清她的长相。

    但见她放下成山的衣裳,亲手浆洗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场面叫他品出些许荒诞,她一个头要别人梳,吃橘子都要别人剥,生来便在享福的小东西,何时勤勉到替父母洗衣裳?

    留给他的始终是一个背影,头上双髻扎得极其粗糙敷衍,看得许晋宣直皱眉,恨不得亲手拆下来重新梳过。

    可当他欲走上前时,脚步却挪不开。

    想张嘴,却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他就那样被定在原地,看着少女瘦弱的身影蜷在小凳上,搓洗的动作偶有停顿,冻红的指节抬起来,能看清手背上皴裂的肌肤,和刺目的水泡。

    而她每隔一会儿,就抬起这样一只手去擦脸。

    这么冷的天能有什么汗呢,哪怕看不清,许晋宣也知道,她在拭泪。

    她分明,最厌恶狰狞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殿下来了。”